第787章 叛逆的伊莲娜(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第787章 叛逆的伊莲娜

    「伊莲娜小姐能被写在《油画》杂志上,能被后人纪念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成为了尊荣的伊莲娜小姐,而是因为她选择拒绝成为尊荣的伊莲娜小姐,在放弃过去中,她赢得了新生。」

    ——安娜·伊莲娜。

    ——

    「编辑女士,您知道麽?」

    对面的年轻人用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看着他,「你说梵谷的画所表达的是对安逸生活的某种矫正。那麽我觉得卡洛尔的作品,她的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所表达的便是某种对于既定命运的挣脱。」

    「它是对宿命的反抗与轻蔑。」

    安娜的钢笔在纸间划出一道墨痕。

    四周的喧嚣褪去。

    在她全心全意的沉浸在思考的状态中时,脑海中最符合她此刻心境的声音就会逐渐的变得越发清晰。

    她回忆起十几个小时以前的咖啡馆里,桌子对面的年轻人对她所说的话。

    「她被某种庸俗的,庸碌的,无聊的命运所困住了,她被既定好的人生所困住了,她被脑海中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的影子所困住了。」

    「世界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笼子。也许是富丽的用来乘放金丝雀的华美的宝石之笼……但笼子终究只是笼子。」

    「是否是一间笼子不在于这方笼子有多麽的大,不在于它被装潢的多麽漂亮,而在于有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力。在于有没有走出这方天地的权力。」

    「她可能知道,她如果不做些什麽,那麽她就会永远沿着既定好的人生道路走下去。」

    「如果她向命运妥协了,她的人生就会永远定格在这一秒,她在这一秒钟死去,之后的人生,都是昨日自我的复现。卡洛尔女士的一生便只活了一天,她把这重复的一天,活了重复的上万遍。十年后的自己,二十年后的自己,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预期中未来,就会在远方等待着自己。」

    桌子对面的年轻男人用双手捧起骨瓷茶杯。

    他的眉眼低垂。

    这一刻伊莲娜小姐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女人只能看到他用手指拉动白色茶杯边立顿红茶包的丝线,热气抚在他的脸上。

    水汽蒸腾。

    略微的湿意。

    略微的诗意。

    纵然是在回忆里,安娜都觉得这一幕真有些奢侈。

    在整个新加坡乃至整个东南亚最豪华,历史最悠久,最有维多利亚时代风情的酒店的咖啡厅里,由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服侍着,慢慢喝一杯空运而来的新鲜的丝绸般顺滑的手磨咖啡是一种奢侈。

    而把这一切全部都视若无睹。

    在整个新加坡乃至整个东南亚最豪华,历史最悠久,最有维多利亚时代风景的酒店咖啡厅里,由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服侍着,安然的饮一杯价格不到10美分的立顿红茶包,又是另一种奢侈。

    前一种奢侈在伊莲娜小姐生活的圈子里司空见惯。

    后一种奢侈在安娜所目睹的场合里分外珍惜。

    「所以——她决定不妥协。」年轻人浅饮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说道:「我想,基于我个人的一种浪漫化的推测。她决定放弃自己的命运,她决定放弃这顺理成章的生活——」

    「她决定放弃些什麽用来去交换些什麽。这幅《雷雨天的老教堂》就是卡洛尔女士给世界的答案,那点跃动的烛火,是她给自己的自白,也是她给命运的嘲笑。」

    他说的可真好啊。

    那时安娜小姐就忍不住在心里想。

    寥寥几句话,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完全的概括了卡拉奶奶的一生,把她所面临的挣扎丶抉择与勇气描写的淋漓尽致。

    类似的话也许伊莲娜小姐撰写评论文章的时候,也能写出来。

    不。

    她能写的更技术流。

    安娜会写得更精致,更华美,更玲珑剔透,写得像是巧手的工匠精心的为一只珐琅彩鼻烟壶雕琢上金色的彩凤凰。

    但伊莲娜小姐写不了这麽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她大概是无法写的……这麽贴合K女士的心境。

    安娜总是忍不住得想,若是曾经的那位K女士自己来选一段话去概括自己的内心,她可能会更喜欢这个年轻男人所说的话,而不是那种像是金色的彩凤凰的话。

    毕竟。

    K女士一生的轨迹,说到底,便可用「主动选择了不去当一只金色的彩凤凰」这句话而一以蔽之。

    安娜曾觉得这句话一定不是顾为经能够说出来的。

    有些东西戴在身上了就是他的。

    有些东西,他亲口一个单词一个单词,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说出来,依然与他无关。

    谁谁谁他可以手里拿一本《歌德谈话录》装装样子。

    那个年轻人也可以整块金光闪闪,布灵布灵跟块大秤砣似的劳力士金表带在手腕上,油光发亮的装门面。

    但是。

    他却不能举重若轻的说出这些话来。

    他完全不配。

    和中年人的采访里,豪哥的很多话说的明显不怀好意,很多话说的明显是对自身责任的开脱,是为自己的洗白,这是一码事。

    但不管出发点如何——

    中年人的很多话依然是无可置疑,无可辩驳的实话,安娜无法为伊莲娜家族过去的历史洗白。

    这是另一码事。

    它们同样是两件完全独立的两件事。

    豪哥的出发点是错的,他是恶毒的,他是一只鬼,并不意味着伊莲娜家族就是多么正确高贵的了。

    更不等价于她可以用华丽的话语,涂抹家族的过去。

    就像安娜所说……说到底。

    她们没有人是圣母玛利亚。她不是,卡拉奶奶不是,她那「光辉璀璨」的先代伯爵先祖更不是。

    这场谈话,以及这段时间的思考,让伊莲娜小姐意识到,自己昨天对于顾为经的态度可能有一点过于的骄纵轻浮了。

    不是谁,都要主动讨好伊莲娜家族的。

    更不是谁,都无法拒绝命运开出的价码。

    歌德,卡拉,顾为经,曹轩,G先生,K女士,《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丶《雷雨天的老教堂》……

    阳光般骄傲的光辉照下。

    这些名字,这些故事,这些作品,它们的影子蒙朦胧胧丶模模糊糊丶影影绰绰的全部交织缠绕在一起,就仿佛是风里纠缠着柳枝,一大蓬一大蓬的从天际落下,看似柔若,但它们不是能被摆成各种样子的无骨毛线。

    它们每一根枝叶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力。

    这让安娜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哪人又是哪人。

    就算如此。

    伊莲娜小姐心中仍然有一丝深深的犹疑。

    顾为经和G先生有所交际也好,他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也好,甚至甚至,他们乾脆是同一个人也罢。

    他或许能理解K女士人生的一部分,但他真的能完全了解她的全部,他又真的能完全了解,什麽叫做被命运困住了麽?

    不过。

    纵然如此。

    却也够了。

    无论那是不是顾为经亲口说出来的话,这话说得的真好,完全切中了安娜的心底,让轮椅上的女人心悦成服。

    「编辑小姐,如果只把卡洛尔当成一位普通的富家小姐来理解,那麽你就抓住了她人生的被赋予的那一部分,却忘掉了她努力争取的那一部分。她不是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